尤豫了一下,罗连强下定决心开口道,“逸强,谢谢你看得起我,请我去干活。”
“不过我家里还有一摊子活儿,我妈她又瘫在床上,离不了人伺候。”
“我这一走,你方婶怎么忙活的过来?”
“所以,谢谢了,逸强。”
对于罗连生而言,出去挣钱固然吸引人。
但他出去了,家里的担子就落到妻子一个人身上了。
可家里这幅担子有多重,他这个挑担子的人最清楚。
就是清楚,他才会不忍心方舒一个人,扛起家里的所有事情。
一旁的方舒听到林逸强邀请罗连生去干活,本来很开心。
可现在罗连声这般推脱,她便直接扔下手里的砍刀,三两步跑了过来,急切的插话进来。
“有空,逸强,他有空,他去。”
方舒一边说,一边扯了扯罗连生的衣角,用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然后她转向林逸强,脸上堆满了笑,连连感谢:“谢谢你了逸强,有这种挣钱的好事儿还想着你连声叔,真是太感谢了。”
林逸强知道方舒能做主,便点了点头,说道:“那行,连声叔,既然方婶同意了”
“那你明天早上带着换洗的衣服和铺盖被子,到我家集合,然后我们一起去南苑镇。”
“哎,好,好,他明天一定准时到。”方舒抢着替罗连生答应下来,生怕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林逸强交代完便转身离开,一边砍玉米杆子,一边琢磨还有哪些合适的人选可以邀请。
林逸强一走,罗连生终于忍不住了。
他拉着方舒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抱怨道:“你怎么就替我答应了?”
“我出去打工,家里这地怎么办?”
“你一个人怎么弄得过来?”
“还有妈那边,一天到晚要人伺候,你一个人忙里忙外,怎么吃得消?”
方舒看着罗连生抱怨的样子,却显得异常镇定。
她温声说:“你急什么,你只是出去打工,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看逸强也是去打工,农忙的时候不也回来帮忙了吗?”
“家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等你打工攒点钱,我们把妈拉到市里的医院去看一下,说不她老人家还能站起来呢。”
听方舒的体己话,罗连生忽然感觉眼圈有些发热。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低头“恩”了一声。
在方舒和罗连生这对勤快夫妻的全力帮助下,仅仅用了一天时间,林家河边六亩多地的玉米秆子就被全部砍倒了。
现在这些玉米杆子还需要在田里晾晒。
田里就暂时不需要人手,农忙也暂告一段落了。
林逸强在家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带着七个人返回了南苑镇的工地。
而林逸兴则回到河滩鸭棚,开始琢磨怎么把水车和脱粒机结合在一起。
日子在忙碌的劳作中,如同青河的流水,不知不觉间便流淌了过去。
这天清晨,天光微熹,林逸兴如同往常一样早早醒来。
第一件事便是察看孵化窑下面的炭火。
添加之木炭以后,林逸兴象往常一样,准备进入孵化窑,进行每日例行的翻蛋工作。
然而,当他推开窑门,与热浪一起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清淅的小鸡叫声。
林逸兴顿时愣住了,脚都停在了窑门口,“恩,怎么会有小鸡的叫声?”
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随即林逸兴就反应了过来。
他记的孵化时间,是从周大鹏鸡蛋那天开始算的,那是后一批鸡蛋的孵化时间。
在这批鸡蛋之前,孵化窑刚修好的时候,他还放了五个自己家的鸡蛋进去。
后来第一次照蛋,有个蛋是白蛋,所以孵化窑还有四个自己家的鸡蛋这四个蛋是先放进去的,它们出壳时间自然会更早。
按照正常的二十一天孵化周期来算,可不就是该今天出壳嘛。
想通此节,林逸兴心中一阵激动,连忙弯腰钻进了窑内。
关上窑门后,林逸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窑里光线昏暗,只有观察孔透进几缕天光。
人能够勉强看清楚,可对于刚刚出壳小鸡来说,这光线确实太昏暗了。
林逸兴思索着,“得在窑门上方开个小窗户,镶上一块玻璃,这样既能透光,又不至于让热量散失太快。”
林逸兴适应了光线之后,便在架子上鸡蛋中搜寻。
很快,他的目光就定格在靠近窑壁的一个角落。
只见那里的竹架子上,有一个毛茸茸的小鸡。
林逸兴蹲下身,凑近了仔细观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它身上的绒毛已经干透,现在象个小绒球似的。
小鸡的脑袋不安分地转动着,嫩黄的尖嘴不时发出“唧唧”的叫声。
黑豆似的眼睛还带着初临世间的懵懂,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昏暗而温暖的新世界。
林逸兴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小家伙的背部。
那绒毛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心里涌起一股奇妙的成就感。
“出来了,我成功了。”林逸兴低声自语。
看这小鸡绒毛干爽的程度,林逸兴判断它应该是在昨晚前半夜,啄破蛋壳来到了这个世界的。
他把小鸡放在一边,又拿起旁边破开的蛋壳,就着观察孔的光线,仔细辨认着上面用木炭做的记号。
没错,这也是他家的那四个鸡蛋之一。
确认了这只小鸡的身份,林逸兴立刻开始查找另外三个鸡蛋。
很快,他就把其他三个鸡蛋一一找了出来。
然而,仔细观察之后,林逸兴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这三个鸡蛋表面光滑完整,没有任何啄壳的痕迹。
林逸兴将鸡蛋逐个凑到耳边,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里面寂静无声,完全没有小鸡啄壳的的“笃笃”声。
他不死心,又将鸡蛋尖头那边,贴在自己的眼皮上,感受着鸡蛋的温度。
正常情况下,即将出壳的鸡蛋,温度会比人的体温高。
然而,这三个鸡蛋粘贴去,林逸兴能感到一种凉意。”
林逸兴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显然,这三个鸡蛋里的小鸡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