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底洞外的夜，清凉而静谧，与洞内此起彼伏的矮人鼾声形成鲜明对比。

“那么。”

甘道夫打破了沉默，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入两人耳中：“计划有变，但或许并非坏事。卢恩先生的添加，以及他带来的……不确定的消息，让我们需要更加谨慎。”

索林哼了一声，依旧望着东方：“谨慎？我们缺的是时间，甘道夫。每多耽搁一天，都林之日就临近一天，而盘踞在我家族宝座上的那条虫子，就多一天时间打鼾！”

“但鲁莽的冲锋只会撞上坚硬的岩石，索林。”

甘道夫平静地说：“我们需要情报，需要了解东方到底在发生什么。卢恩先生提到的‘阴影’，不能等闲视之。这或许意味着，我们的敌人，不止史矛革一个。”

索林终于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再次落在卢恩身上：“你说你是个学者，对远古的邪恶有研究。那你告诉我，除了龙，孤山还可能有什么？半兽人的大军？还是更古老的……东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那是对未知威胁的本能警剔。

卢恩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进一步获取信任和“认同度”的关键。

他不能说得太具体，否则无法解释消息来源，但可以借用一些中土世界的常识进行合理的推测和警告。

卢恩用学者般的口吻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依据。

“长湖镇的人类衰落，幽谷的精灵关注东方，这都并非偶然。史矛革的沉睡或许掩盖了一些东西，但它的苏醒，或者外界的变化，可能惊扰了深藏在山脉、矿坑、乃至古老战场下的……其他东西。比如，被遗忘的亡灵，或者被黑暗魔力侵蚀的生物。我无法确定具体是什么，但那股不安的预兆非常清淅，指向东方，指向孤山。”

他顿了顿，看向甘道夫，补充道：“甘道夫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上，从不缺少在阴影中滋长的威胁。有些威胁，甚至比龙更善于隐藏和腐蚀。”

甘道夫缓缓点头，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庞，显得高深莫测：“确实如此。黑暗并不会真正消失，它只会改变形态，或者等待时机。我们不能只盯着史矛革，而忽略了脚下可能出现的陷阱。卢恩先生的提醒很重要。”

索林沉默了片刻，显然在消化这些话。

他虽然是战士，但也是王子，对中土的黑暗历史并非一无所知。

“……就算是这样，矮人的钢铁也足以应对。”

他最终说道，语气虽然强硬，但已经不象之前那样完全否定：“只要我们能进入埃瑞博，激活那些古老的防御……”

“前提是我们能安全抵达，并且找到秘密入口。”

甘道夫接口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比尔博，也需要卢恩先生的各种……‘小把戏’。”

他特意用了索林之前的说法，带着点调侃。

索林皱了皱眉，没再反驳。

他再次看向卢恩：“你的魔法，象刚才那样，能用来侦察吗？或者……对付成群的敌人？”

来了，业务考核。

卢恩心中念头飞转。

他目前的法术配置，侦察方面，法师之手可以远程触发一些简单机关或者拿取物品，但无法直接用于视野侦察。

对付成群敌人……雷鸣波是范围性的，但威力可能不足以瞬间消灭大量敌人，主要价值在于击退和控制阵型。睡眠术更是纯粹的控场，对付杂兵效果应该不错。

“我的魔法更侧重于应对和控制。”

卢恩谨慎地选择措辞：“我可以制造声响吸引或驱散敌人，可以让小股的敌人暂时失去战斗力，或者……在关键时刻保护队友。”

他想到了护盾术。

“但直接的侦察，并非我所长。不过，精灵的视力和听觉，在野外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

这算是坦诚相告，既展示了价值，也没过度吹嘘。

索林似乎还算满意这个回答，至少这个精灵没有夸夸其谈。

“很好。”

索林简短地说：“那么，在接下来的路上，证明你的价值。矮人尊重实力，但更尊重言行一致。”

视野内的提示再次更新。

卢恩心中微定。

看来，通过实质性的对话和展现能力，哪怕是潜在的，是提升认同度的有效途径。

“天快亮了。”

甘道夫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我们需要在太阳完全升起前出发，避开不必要的注意。索林，去叫醒你的族人。卢恩先生，你也准备一下。我去和比尔博做最后的……沟通。”

甘道夫转身走向袋底洞，索林也深吸一口气，走向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矮人，开始用脚不太客气地把他们踢醒，伴随着一片抱怨和呻吟声。

卢恩独自留在花园里，感受着黎明前的寒意。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面板”，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生命值满的，法术位也是满的。

这个“经验值：未满足升级条件”到底需要多少？杀怪？做任务参与剧情？提升认同度？还是三者都有，但各有不同的权重？没有具体数值，简直象是在玩一个没有ui的硬核生存游戏。

他尝试着再次集中精神，想象着“准备法术”。

这一次，有了一点微弱的反应。

他意识中那四个法术构型——魔法导弹、雷鸣波、睡眠术、护盾术——微微亮了起来，仿佛处于待命状态。

他“感觉”到，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施展它们，但每使用一个需要主动消耗法术位的法术，那个映射的“亮光”就会暗淡下去，直到休息后才能恢复。

护盾术是反应法术，似乎有独立的触发机制。

还好有着几个零环戏法，可以随意使用。

这算是个好消息，至少法术系统是正常工作的。

天色迅速放亮。

袋底洞内传来更大的动静，矮人们显然对被迫早起非常不满，吵吵嚷嚷地收拾着残局，或者说制造了更多混乱。

比尔博的抗议声夹杂其中，但很快被淹没了。

当太阳的第一缕金光洒在夏尔的丘陵上时，远征队已经乱糟糟地聚集在了袋底洞外的路上。

矮人们背着沉重的行囊，武器碰撞叮当作响，脸上带着宿醉未醒的迷糊和即将踏上征程的兴奋或紧张。

“我……我真的觉得这不太合适……”

比尔博做着最后的挣扎：“我忘了带手帕……”

“路上用树叶解决吧，霍比特人先生！”一个矮人粗声粗气地喊道，引起一阵哄笑。

甘道夫骑在一匹高大的灰马上，看着这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队伍，对卢恩点了点头：“卢恩先生，你没有坐骑？”

卢恩这才意识到问题。

他看了看矮人们骑着的各种矮种马和小马，又看了看自己这双属于精灵的、更适合长途跋涉但肯定跟不上马匹速度的腿。

“……我没有准备。”

“没关系！”

一个看起来比较活泼的年轻矮人奇力牵过一匹看起来相对温顺的棕色小马：“你可以和行李一起，它很稳当！”

卢恩看着那匹还没他高的“马”，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道谢，有些笨拙地爬了上去——高等精灵的身体平衡性很好，但骑术似乎并非天生就会，他得小心控制才不至于掉下来。

“都准备好了吗？”

索林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环视队伍，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记住，我们此行关系都林一族的荣耀与未来！前路艰险，但埃瑞博的殿堂在等待着我们！出发！”

他一夹马腹，黑马率先小跑起来。矮人们发出一阵混杂着期待和不安的呼喊，催动坐骑跟上。

甘道夫骑着大灰马走在最后压阵。比尔博几乎是半推半就地被矮人波佛扶上了一匹更小的小马，脸上写满了“我想回家”。

卢恩骑着他的“行李马”，夹在队伍中间，感受着马背的颠簸，心情复杂。

这就开始了？中土世界的大冒险？以一个一级法师的身份，跟着一群对他半信半疑的矮人，去挑战一条龙，还可能附带一些“惊喜”？

队伍沿着夏尔宁静的小路前行，很快将霍比屯的田园风光抛在身后。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田野，空气清新。

矮人们起初还很安静，但随着太阳升高，精力恢复，又开始吵嚷起来，互相开着玩笑，吹嘘着自己的勇武，或者抱怨着早餐的简陋。